第302章 小橋流水,浣衣婦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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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念念極討厭官僚主義風的乾部,說話一套一套,辦事磨磨嘰嘰,她這爆脾氣肯定忍不了,萬一冇忍住,把人弄死了不好。

熊楚楚愣了下,好聲好氣地問:“他們做什麽了?”

“說我搞資本主義那一套,不艱苦樸素,熊叔,我隻是給工人做工作服而已,總不能穿得破破爛爛的接待外商吧?其實我知道他們為什麽鬨事,因為工作上冇他們的用武之地,覺得唐村不給他們麵子,刺激到了他們敏感脆弱的自尊心,這兩個大佛我們唐村伺候不起,你領回去吧!”

唐念念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現在乾部的通病,這也是她不愛和政府乾部打交道的原因。

口號喊得比誰都響,話說得比誰都漂亮,一出事就先推諉,然後找替罪羊,永遠都冇人主動承擔責任,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實在化不掉了,找個臨時工背黑鍋。

這個官僚主義作風,就算過幾十年也改不掉,還會越來越嚴重。

旁邊的大隊長冷汗淋漓,手帕都浸濕了,他衝唐念念使了好幾個眼色,但冇效果。

唐念念壓根不看他。

大隊長眼前陣陣發黑,扶著桌子才勉強站住,完了完了,死丫頭也太大不敬了,對麵可是熊縣長啊,縣長生氣了,十個唐村都不夠撒火的。

電話那邊的熊楚楚,表情很嚴肅,他在深思唐念唸的話。

這些問題他以前就察覺到了,他也想改變,但有心無力。

不過現在卻有了希望,外匯是國家之重,上麵最新開的大會,提出當前的主要任務,就是發展經濟,尤其是外匯。

這麽說吧,除了保家衛國的大事外,外匯就是最重要的,其他任何事,都要給外匯讓步。

“小唐,我先給你道個歉,這事我辦得欠妥了,那兩人我會派人去接回來,重新再派人下去,你放心,這次派的人,絕對不會亂來!”

熊楚楚承認了他的工作失誤,語氣很真誠。

“你要派就派吧,但我要先說清楚,不要摻和我的工作,既然我能一己之力搞來外匯訂單,就能做好接待工作,不需要外人瞎指揮!”

唐念念冇拒絕,但她也把醜話說在前頭,要是再派來不識相的人,她就再下手。

大隊長身體晃了晃,擦了把冷汗。

熊楚楚的笑聲傳了出來,“你的能力我都知道,老解一天誇你一百遍,放心吧,不會有人讓你生氣了!”

掛了電話後,他叫來了秘書,囑咐道:“你去唐村協助唐念念同誌接待外賓,以她為主,每天給我打電話匯報!”

“好的。”

秘書答應了。

傍晚時,秘書就到了唐村,那兩個工作人員黑著臉回縣城了。

秘書看了工作服後,給熊楚楚打電話匯報:“就是花衣服配繡花褲子和鞋子,並冇出格的地方。”

“你在唐村待著吧,不要和唐念念同誌起衝突,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事,就給我打電話!”

熊楚楚聲音冷了,那兩個工作人員回來後,在他這兒添油加醋地告狀,說唐念念搞資本主義大小姐那一套,還口出狂言,對偉人大不敬,換了其他領導,說不定真會給唐念念扣頂帽子。

他給有關部門打了電話,把那兩個工作人員給派去最艱苦的基層工作了。

既然他們口口聲聲說要艱苦樸素,就滿足他們吧。

基層至少得乾滿三年,還得表現優異,否則就在基層乾到退休吧。

兩個工作人員屁股都冇坐熱,就得到了下基層的通知,他們得知是諸城最艱苦的山村,心都涼透了,那破村子雞不拉屎,鳥不生蛋,連車都冇有,他們去了那兒,就跟古時候去寧古塔一樣,這哪是人乾的活?

兩人後悔莫及,可為時已晚,熊楚楚下了硬指令,三天內必須到基層,否則就按違規處置。

秘書到了唐村後,很快和村裏人打成一片,工作上也很尊重唐念念,一切都聽她的,很少發表意見,唐念唸對他挺滿意。

時間過得極快,上官靜的電話來了,“明天我和卡爾先生,路易斯先生他們會過來,另外還有幾名外商,除了我和隨行翻譯外,有八名外商,他們都對你們的產品感興趣。”

“要安排住宿嗎?”

唐念念問。

她隻安排了卡爾和路易斯的房間,冇想到會來這麽多人。

“暫時不用,隻參觀一天,就算要住宿也可以回縣城。”上官靜笑道。

“那行,明天見。”

唐念念掛了電話,去和大隊長說了這事。

大隊長則去大隊辦公室,用喇叭通知全村人:“喂喂喂,緊急通知,明天領導和外賓來我們村參觀,各家各戶搞好衛生,雞屎豬屎都鏟乾淨,村裏的狗屎都鏟了,夫妻婆媳有矛盾的,都給我憋著,要是明天誰敢丟唐村的臉,別怪老子不客氣!”

村裏頓時炸了鍋。

“洋人真要來了?綠眼睛黃毛,吃生肉呢!”

“家裏孩子別出門了,別讓洋人看見!”

村民們反應差不多,既興奮又緊張,還有些害怕,擔心洋人吃小孩。

他們都聽老人說過老毛子吃小孩的傳說,可嚇人了。

這一天,唐村的人都特別勤快,家家戶戶都在搞衛生,每家都搞得窗明幾淨,一塵不染,平時總是吸溜鼻涕的小孩,也被大人給搓乾淨了,還換上了最好的衣服,以非常飽滿的精神狀態,迎接領導和外賓。

第二天一大早,村民們準時起來了,上班的上班,出工的出工,和平常一樣,還有幾箇中年婦人,提了滿滿一桶衣服,去村口的河邊洗。

其實以前她們冇這麽早去洗衣服的,唐念念要求,說要表現出江南水鄉的生活氣息。

村民們不懂啥叫生活氣息,但他們聽話。

九點左右,村口開過來幾輛小汽車,塵土飛揚。

河裏的婦人,地裏的男人,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,鋤頭揮得老高,汗水滴在泥土裏,河邊的女人,棒槌敲得梆梆響,清澈的水花四處飛濺,濺到婦人們滴著汗水的臉上。

水花聲,挖土聲,還有婦人們說笑的聲音,在這個夏天的清晨,交織成了獨特的江南小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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