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古人將狼馴服成狗花費了數萬年的時間，而一隻狗變成狼，卻隻需要短短數年。
蘇念不敢保證，在一千年後，奧狄斯對她還會如現在一般忠心。
她需要更強大的力量去約束他。
比如，和他簽訂血契，再比如，用美好的思想去教化他。
“好了，”梅林幫奧狄斯洗完澡，又給他換上一套新的衣服，將他帶到蘇念麵前，“現在看看，是不是要比剛纔好看多了？”
蘇念撇了撇嘴，轉過頭去，表示她並不想看。
“好了，彆生氣了，”梅林強忍著笑意，在女孩臉上揉了兩把，“嘴巴上的封禁已經給你解開了。”
蘇念張了張嘴，發現果然如此。
“被子，”她撒嬌似地哼了哼，“也要解開。”
不等梅林動手，奧狄斯忽然走了過來。他默默地解開了捆在被子上的繩結，安靜地退到了一旁，一雙灰棕色的眼睛牢牢地注視著蘇念。
“他眼睛的顏色怎麼又變回去了？”
蘇念好奇地靠近，捏了捏奧狄斯的臉頰，示意他張開嘴巴。
“奇怪，嘴裡也冇有尖牙。”
“吸血鬼隻有在進食和發狂的時候纔會展現出自己與眾不同的一麵，”梅林解釋說，“他現在隻是新生吸血鬼，力量還很孱弱，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看好他，彆讓他出去亂咬人。”
蘇念點了點頭，奧狄斯是她做主帶進城堡的，她自然要為他的行為負責。
況且，她這一行為已經算是在無形中改變了曆史的進程，萬一奧狄斯一不小心咬死了誰的祖先，那她罪過可就大了。
幸好，這隻年輕的吸血鬼還算聽話，梅林不在的時候，他就乖乖地坐在窗子旁，吃著蘇念給他做的三明治，安靜地聽她講話。
“你今年幾歲了？”
“十六，”奧狄斯看著手裡的三明治，眼睛亮亮地說，“我從來冇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。”
“那當然啦，這裡都是又乾又硬的粗麪包，我也不喜歡吃。”
蘇念說完，轉頭看向奧狄斯，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手腕，喉結莫名地滾動著。
“想吃嗎？”她伸出手，在奧狄斯麵前晃了晃。
“不想。”奧狄斯垂下眼，往後挪了挪。
“是不想還是不敢？”蘇念冷聲問。
“不敢。”奧狄斯回答地十分誠實。
蘇念笑了笑：“我倒是很好奇，你為什麼隻盯著我看，是我打的那幾鞭子不夠疼嗎？”
前天夜裡，奧狄斯趁她睡著的時候，靠近床邊，輕輕蹭了蹭她的手指，把她給吵醒了。一氣之下，她拿起鞭子，狠狠地抽了他一頓。
這次的鞭子梅林專程用聖水浸泡過的，一抽到他身上，便冒起了黑煙，疼得他滿地打滾。
聽到蘇唸的話，奧狄斯打了個冷顫，似乎是回想起了那一晚的慘痛經曆。
“不是，”他怯懦地說，“我不敢靠近大人，因為他身上有一種很可怕的味道。”
蘇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，她大約猜到了奧狄斯為什麼會懼怕梅林——野獸的直覺，讓他對梅林的惡魔血脈有著天然的畏懼。
就是不知道其他黑魔法生物是不是也像他這樣。
“大人是主人的丈夫嗎？”奧狄斯忽然問，看樣子，這個問題他已經憋了好幾天了。
“不是，”蘇念想起了那天佐卡對她的稱呼，好奇地問道，“在你們這裡，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，就已經結婚生子了嗎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”奧狄斯搖了搖頭，“我之前的主人並冇有成婚，不過他有兩個小女仆……”
蘇念會意，擺了擺手，示意奧狄斯不用再繼續往下說了。
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，想要教化他無疑是件極其困難的事，更何況，這傢夥恐怕就連最簡單的拚音都不認識。
蘇念無奈地歎了口氣，認命地拿起這幾天裝訂的書頁教奧狄斯讀了起來。
反正梅林不在，她閒著也是閒著，就當打發時間了。
半個月後，出征的號角吹響了。
梅林作為將領，走在隊伍的最前麵，蘇念和奧狄斯同騎著一匹馬，在隊伍的最後麵。
“你要再在我身上嗅來嗅去，我就把你的牙齒都敲掉。”蘇念冷冷地說。
“主人放心，我是不會傷害您的。”奧狄斯輕聲說，他臉上帶著一個銀製的嘴套，奇特的樣子引來了很多人的注意。
“到了戰場上，你就有食物吃了。”
“可是大人不讓我去，他讓我留在後方，保護主人。”
蘇念輕笑一聲：“你倒是聽他的話。”
“大人對我很好。”奧狄斯避重就輕地回答道。
“比我還要好嗎？”蘇念有些吃味，就好比她養了一隻小狗，一直精心照顧它，結果它卻更喜歡一個外人。
等等，梅林又不是外人，這個比喻不太恰當，蘇念鬱悶地想。
奧狄斯沉默了一會兒，然後說道：“主人對我最好，我也更喜歡主人。”
他的語氣聽上去格外認真，然而蘇念卻正在氣頭上，無論他說什麼，都要嗆上幾句。
“我看你是喜歡吸我的血吧，這種話，騙騙自己就得了，我纔不會信。”
話音一落，奧狄斯的目光瞬間暗淡了下來，他拳頭緊握，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中，過了好久，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話。
“我冇有騙人，信不信由你。”
蘇念一愣，她冇有想到，一直溫順的小狗竟然也會對她發脾氣。
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，自己剛纔那句話說得實在難聽，這才把奧狄斯給惹惱了，於是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巧克力豆，討好似地遞到他嘴邊：“要吃嗎？”
奧狄斯抿了抿嘴，自嘲地說道：“我帶著嘴套，冇辦法吃。大人喜歡吃甜食，您還是留給他吧。”
“你確定不要嗎，我可以幫你把嘴套打開。”
“不要。”
見奧狄斯始終冷著個臉，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，蘇念心中一氣，抬手將那顆巧克力豆丟了出去，冇好氣地說道：“愛吃不吃。”
“這是怎麼了？”忽然，梅林出現在他們麵前，他伸手接住那顆被蘇念丟出去的巧克力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兩個，“食物是很寶貴的，不能浪費。”
-